又 秋

一月有余,未雨,秋燥。近日得雨,一下下了三天,丝丝密密,时停时下,天阴冷下来,树在雨里瘦了,地上湿黄一片。阳台窗栏上的牵牛花失了*后一张绿意,只剩下曾经努力缠绕的藤儿,显得萧瑟孤冷。大叶的绿色植物也慢慢的变黄变薄,甚至透透的耷拉在盆沿。院内的丝瓜零星的开出几朵黄花,只是引不来任何飞虫了。叶儿也是一张张老去……挂下一片的褐黄,秋风过时,嚯嚯有声。

这是一个怎样善感而明丽的季节。至今她未见一朵秋菊,而真正对菊有了心,是很久很久前之前,看了一场菊展,画过一张菊。记得题字时写了一句“千千瓣瓣皆思念”。那年,她恋爱了。

未见菊思之切倒梦起菊来了,梦里各色的菊,欢喜之余,拿着手机拍个不停,只是无论如何努力都拍不出一朵菊。梦得奇怪,害得她胡想了很久。

她也是在秋里出生的,妈妈说那年的秋很美很长(闰八月),一切都是成熟的样子。她就在“天蓝地黄”的秋里出生。姑姑接生了她,现在每次见到姑姑,姑姑依然说着那年是如何接生了她,又是得意又是自豪欢心。她特别喜欢自己出生在秋里,或许是这个季节给了她明丽的阳光也赋予她秋雨的忧腻。

快生日时,她给自己送了份礼物,去苏州听了一场由“濮存昕”领衔的《唐宋名篇朗诵音乐会》。她一个人开车去,一个人在会场静静听,任由各式的情感在体内流转。

当会场里的乐手们入场时,引来了一阵掌声,当那位花白头发世界知名的女指挥家郑小瑛登台时,更是雷鸣般的掌声。郑小瑛已八十有余了,台间她从容优雅到动人心魄。随后“濮存昕、丁建华、乔榛、肖雄、方明”等艺术大师依次登场。

濮存昕朗诵的《将进酒》里那句“黄河之水天上来,奔流到海不复回”,使她身上的细胞扩散融入于茫茫宇宙——她消失了;又因杜甫的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而凝聚了融散于宇宙的细胞,越聚越紧至小小的她,她的心紧紧的痛。一在苍茫天宇,一在疾苦人间;忽尔为仙,忽又为人……秋里就是要与唐诗宋词邂逅一场的,不然秋里要少多少滋味。

遇见就是幸福,只一瞬的时光,变迁了很多,大学里的班主任走了,听说他病了很久,过得很累。在他的印象里他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,烟抽得多。说话里总很激扬的,语速也快。她出了校门就再没有回过,听说学校也搬了,也改了校名。

她只记得那排美丽的梧桐树,和那间杂乱的旧画室。她从来不会想到一离开就会那么久,久到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了。曾经那么不喜欢聚会,也只在一瞬间发现了聚会的意义,只是为了相见。说几句不关风月不关往事的闲言碎言。成为下一段历程里的记忆与色彩。

又秋

明丽着

忧伤着

……

依然

深爱着

……

超声科进修生 蔡利萍